Pamplona - Puente la Reina (24.2km)
早上起床身體已經給予最大的警告,告誡著平日懶得運動的我,這三天以來其實超出負荷。身體很誠實,身體從來不說慌,結果上路兩個小時以後腳步漸漸地慢了下來。說辛苦嗎?其實只有一點點。或者早有心理準備,肌肉的疼痛並未如預期一般的嚴重,反倒是腳底無可避免地長了水泡後每一次擠壓都成為無可忽視的提醒。然而疼痛的經驗值可以累積,當疼痛的感覺反覆出現以後,我好像慢慢適應了也習慣了,知道腳步每一下接觸地面的瞬間會帶來怎樣的痛楚,知道每一個痛楚以後的每一步應該要如何走下去。朝聖之路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這是我們的榮耀與徽章,也是證明我們仍然在走的證據。
走了一會兒又遇到昨天一起走過全程的亞基,這一會兒我們走過了四天以來最美麗的風景。兩旁盡是一望無際金黃色的禾稈田地,彷彿就此進入了電影的畫面,忍不住停下腳步好好拍著照。朝聖之路經過的地方大都是車輛不能到達的野地,偶爾走在公路旁偶爾穿梭大城小鎮之中,正因為如此,這一路的風光才會絕無僅有,才會讓人過目難忘。
只是再美的風景也敵不過腳底的痛感,慢慢地我的腳步放緩了,跟亞基也就分道揚鑣了。後來的風景我都一個人在走,一個人在看。話雖如此,當我攀上是日高峰Alto de Perdon時還是遇到了好多其他人,其中一個是Reds。
Reds 本來是亞基認識的朋友,昨天在Pamplona時介紹了我認識,當我抵達了這個知名的高處時他正好在休息,我們才剛好可以聊天起來。像初認識的其他人一樣,我們談起了為何而來,他說與其躲在家裡面流連著酒吧,不如出來好好運動一下。說著這樣的話,好像這樣子走走是如此稀疏平常,事實卻是他的右膝有著舊患,走起來會痛又會走得慢,然而他說習慣了就好。疼痛好像是走過這條路的人獨有的記號,每個人都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痛讓我們習慣也讓我們記得更清楚,現在的我們正在做一件怎樣的事情,不是痛苦反倒珍貴,如果不曾走過,不會懂。
說起疼痛還讓我想起在Zubiri認識的西班牙男生Mario,他說他一年前在墨爾本發生意外,回到西班牙做了手術還躺了好幾個月,現在左肩肩胛上釘了好幾根釘子。他扯開了衣服讓我們看還在的傷口,他笑著說自己是鋼鐵人刀劍不入,他還說走這一趟證明他還活著。他是個很可愛的男生,很愛開玩笑,單從外表看根本想像不了曾經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更想像不了如今建步如飛的他其實在忍受著身上的傷在走,每個人都有上路的理由,而疼痛給他就是活著的證據。後來不到兩日,他已經跑到跟我差了廿幾公里遠的地方去,只能期待終點再遇見。
今天的路程總共24.2公里,因為疼痛我硬生生走了快8,9個小時,好不容易終於來再Puente la Reina。痛楚不會在短時間消退,忍受它,接受它,直到一天我也能笑著說沒關係,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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